《全球时尚史》 奥黛莉·米耶 著 王昭 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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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诱惑与欲望之间,无论富人还是穷人,科学家还是保洁员,政治精英还是工业家,时尚促使不同的消费者做出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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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古以来,欲望和享乐就一直影响着人们。正如吉勒·利波维茨基(Gilles Lipovetsky)所指出的,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,世界从消费的资本主义转向了诱惑的资本主义。我认为,正是欲望拉开了几个世纪以来人类活动的序幕。众所周知,资本主义是在14世纪崛起的。在中世纪结束和文艺复兴开始之前,生产和制造体系就已经运转得相当好了。我们需要重新审视几个世纪以来家庭纺织、女性和家务工作的问题。再巧的纺织娘也不可能织出全家人的衣服,因此,有必要问一问,成衣和人体测量范式是否真的是在19世纪才出现的。最终,我们只有借助考察物品、流行趋势或整个时尚体系的起源,才有可能引导对事物的探究。
中世纪,纺织尤其是织造,被认为是女性的工作。然而,很难相信女性的这种劳作可以满足所有欧洲人穿衣的需求。以纺织业在经济上的重要地位来看,男性很可能也参与到这个蓬勃发展的行业。无论如何,对外表的兴趣都会对个人的表现、自我认知和对人在世界所扮演的角色的理解产生影响。服饰构建了最主要的表达方式。对服装的社会内涵有意识的操纵,提升了时尚的意义。
19世纪,时尚表现的特征是强加于人的一种普遍规范、一种外表的同质性,甚至是身体的封闭。越来越丰富的市场供应则催生了个性化。20世纪以来,时尚每20年会发生一次深刻的变化。20世纪是生产、消费和大众传媒的时代。大众时尚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审美形式、一种提升自我价值和自我表达的方式。随着技术进步和材料的完善,人们可以买到更便宜、更舒适、更有吸引力的衣服。
今天,时尚的变化看上去相当频繁,可供选择的服装众多。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事实。然而,个性并不是通过新式服装体现的。服装的结构、剪裁和式样的变化频率并不高——每10年一次而已。
时尚的变化加速标记出不同的历史时期。超现代主义的特点是“新事物”的泛滥——这里指的是那些看起来新的事物。相反,前工业时代经济和工业经济有一个共同点:时尚是一场激烈辩论的主题,作为众多罪恶的源头被批判和谴责。
家具或建筑从未受到像针对服装和人的外表的那种一贯性批评。几个世纪以来,神职人员、哲学家、道德家、政治家和学者都谴责服装和人的外表变革带来的负面影响:虚荣、放荡、欺骗、肤浅、社会等级的混乱或性别的混乱。消费模式也受到了批评。挥霍无度的人丢弃自己未被磨损但不再流行的物品。轻易就可以买到的衣服成为攻击目标,越来越多的人受到谴责。此外,服装与身份的定义相关。女权主义团体强烈反对女人穿高跟鞋,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暗示着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于男性的社会地位。高跟鞋也被视为一种外表欺骗,尽管这种观点并不常见。对女性阳刚之气的解释常常令人不悦……
19世纪,随着消费的普遍开放,时尚服装成为浪费的同义词。托斯丹·凡勃伦(Thorstein Veblen)以这个论题为中心的著作至今仍被广泛引用。新兴资产阶级通过奢侈品消费、浪费和休闲活动来显示自己的财富。服装既是这种文化表达的完美载体,也是社会地位的体现。
凡勃伦认为,人们推崇新时尚是为了脱离前一种时尚的影响,直到后一种时尚也被摒弃。女人的衣服比男人的衣服更能体现这种趋势,凡勃伦采取理性和功能主义的立场,谴责这些时尚特征,不仅因为它们将女性贬低为男性的个人物品,还因为时尚本质上是非理性和无用的。
一些批评在19世纪之前就已经存在,现在仍然存在。有的知识分子指出,服装是一种丑陋而非理性的东西。让·鲍德里亚(Jean Baudrillard)谴责时尚体系,因为真正的美不应该与周期、季节和趋势联系在一起。如果说美是衣橱的一部分,那么它所扮演的角色恰恰应该是终结时尚。伊丽莎白·威尔逊(Elizabeth Wilson)反对凡勃伦和鲍德里亚,指责他们不理解快乐,他们的话语建立在一些主观信念的基础之上,比如无用、肤浅或浪费。
(作者为文学与历史博士,法国国家科学研究中心经济与社会史研究员,法国社会科学高等学院教师)